第二十七章父病
龙飞见李教练对自己很诚恳，只好免强答应了李教练。
龙飞平时很少作梦，可是近日一连几个晚上，梦见父亲来到他身边，仿佛有许多话要说。日子虽然苦，但父亲从未叫个苦，从未掉过泪，可是，梦中的父亲却流泪了，龙飞自己也哭了。
父亲流泪是什么意思呢？父亲一生中疼爱的人就是母亲和自己。如今的他，一切春风得意，父亲应该高兴才是，为什么要流泪呢？
他想起了母亲，对母亲的的思念愈来愈强烈起来……
离家愈久，他思念愈浓，家虽然贫穷，却深深地刻在记忆中。他决定回家。
元旦节三天假，学校举行盛大的元旦会演，龙飞的二胡独奏，纸弹蜡烛已被列入学校会演节目单中。但是，他向学校请了假，只好取消。婷婷见龙飞要回家，死活缠着要和他一起回去，龙飞好说歹说，说过年的时候，一定带她回去。再说，她是班上的音乐委员，班上的文艺会演要靠她来指挥，只好留下，不过，她拿了二百元的私房钱，交给龙飞要他给母亲买件衣服，表示她的心意。
龙飞除了感动之外，还能说什么呢！
龙飞买了直D县汽车站的汽车票。婷婷一直等到汽车开动了，俩人对着眼，招着手，像一对难分难舍的情侣一样。一直到双方看不到对方，婷婷才依依不舍地离开。
龙飞离开家里快四个月了，这四个月家里发生了什么变化，他一无所知。离家的日子久了，那种思念之情油然而生。随着时间的推移，他对母亲的反感渐渐淡化了。一种思念母亲的亲情占据他整个思维空间。此时，他恨不得化作一只腾飞的鸟，一下飞回自己熟悉的土屋、熟悉的石山，见到熟悉的少年朋友：四狗、二毛……还有他心爱的黑虎。
“龙飞，你要快去快回。”
婷婷亲切的声音犹在耳边。
这四个月的经历，龙飞终于从乡下少年变成了大城市的姣姣者。
下车、转车、步行，一直到晚上九点钟九回到别离近四个月的家——石山村。令龙飞称奇的是，离家还不到四个月，石山村通电了。村里家家户户在明亮的灯光下，欢声、笑语。有许多家里，有了电视机。他走在熟悉的小路上，一切都感觉到新鲜而又熟悉。
离家愈近，心情愈是激动。自己杳无信息离家，妈妈肯定不知急成什么样子。在家里，妈妈把自己当作**子似的对待。可是，自己却无情离家出走。对母亲的心里造成了怎样的伤痛。此时，龙飞难得去想，现在他恨不得一步踏进家门，给爸爸妈妈一个惊喜——妈，儿子回来了！儿子在NY市最好的学校读书，接受最好的训练；遇到最好的老师、同学，儿子从乡下小子变成了城里的佼佼者。
天上的星星含情脉脉地眨着眼，明亮的月亮微笑望着大地。闻着家乡空气散发的乡土气息。龙飞真想大声呼喊：“爸爸，妈妈，你儿子回来了，你争气的儿子回来，儿子没有给你的脸抹黑。”
是啊，当一个人有了荣誉，有了成绩，收获了希望，这个世界才变得无比美丽，神往。
突然，几声熟悉的狗叫声打破了龙飞的思绪……
“黑虎、黑虎！”龙飞不得高声叫了起来。
不一会，黑虎像一个久别重逢的恋人，一下子跑到跟前，两只前脚搭在他身上，又是亲，又是咬，嘴里喔喔地叫唤。虽然不能言语，但龙飞从黑虎的狗语中，听懂了黑虎对主人回来无限喜悦之情。
龙飞抱着黑虎也情不自禁地亲了起来。他抱起了黑虎，觉得轻了许多。自己不在家，没有打鸟给它吃了，黑虎是狼狗、身上有狼的属性。喜欢吃肉，瘦了，也是正常的。所幸的黑虎还是那么活泼可爱。
黑虎像个顽皮的小孩，一路上高兴地蹦跳着。
快到家了，黑虎走在前面，很快地跑过屋里，高声大叫几声。
“黑虎，黑虎，么了事，这么高兴。”
这是妈妈的声音，听上去好象比以前苍老了许多。
“妈妈，我回来了。”
“崽啊，真是你！”春艳声音有点高兴发抖。
“妈！爸！”龙飞没有发现父亲，猪场冷冷清清。
龙飞一下子冲到母亲面前，情不自禁地抱着母亲，激动地流出眼泪。“妈，爸呢？”
母亲双目含泪，神情很悲伤。
“妈！您哭啥？”
“你爸病了，他死活不去看病。”
“爸现在在那？”
“床上，你去劝劝他！”
龙飞走进里屋，见父亲瘦得皮包骨头，大惊。走到床前，说：“爸，我马上送你去医院！”
“飞儿，回来了。”大宝说着从床枕头下拿出一个布包，递给龙飞说：“这是二千五百元钱，快去学校报名！开学几个月了，你跟老师讲讲好话。”
“爸，我在省城读书，好着呢。”
“真的！那来的钱？”
“自己挣的。”
“我才不信。”
我还考了第一名呢。拿了五千元的奖学金。爸，您不用担心我。我打120 ，立刻送你去医院！”龙飞说完，去村长家里拨通了120的电话。
龙飞回家，大宝说：“我不要去医院。”
龙飞见父亲执意不去看病，心里也急了。
龙大宝把钱递给了龙飞，口气坚决地说：“这钱留着读书，我不要看病。”
“爸爸，您去检查吧，如果您病倒了，我和妈妈怎么办？”龙飞哭了。
“儿子，爸是个不愿意欠别人太多的人，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，爸爸今天这个样子，是爸爸命不好，是天不公啊！”龙大宝着，黑瘦的脸上不禁溢出了热泪。
“大宝，听我们一回劝，身体是本钱，留得青山在，哪怕没柴烧。你就去医院看看，这钱，我们以后还他，记着这个情。”
龙大宝一想，觉得妻子和儿子的话有道理。如果自己真要有个三长两短，他娘俩怎么办？自己肩上挑的是娘俩的生活啊！病啊，你为何要寻到我啊，过去，总认为自己是打不烂砸不坏的铁汉子，如今病魔找上他了，他怎么赶也赶不走。
龙大宝心动了。为了这个家，他决定去看医生。
救护车来了，大宝终于上了车。龙飞要跟着上车，大宝死活不准，说：“爸没病，死不了。我很快就回来！”
到了人民医院。看了门诊。医生要把作肝功能检查：CT照片。龙大宝说自己只带了二百元钱，还要买药，请求医生把检查的项目减一些。给他看病的医生摸了摸他疼痛的部位，看着他黑黑瘦瘦的脸色，心里已八九成把握判断是肝癌无疑。为了进一步确诊，便只开了肝功能检查化验单。
上午化验，下午出结果。龙大宝等到下午三点钟，从住院部拿出了化验单，交给了门诊医生，门诊看了化验单，要他住院治疗。龙大宝问要多少钱，医生说先交2000元的押金，他死活不住院。医生知道他没钱，便温和地说：“你不住院，那你回去吃好一点，多休息，开心点。”
“我的病能治好吗？”
“放心，你没什么大病，不要担心。”医生在撒谎。
“好，那就好了。”龙大宝老医生这么一说，全身仿佛轻松了许多。
老医生没有给龙大宝开药，他见医生没给自己开药，心里美滋滋的。此时，他真的觉得自己没病，便拿着化验单高兴地回家。
龙大宝回到家里，天已大黑。
春艳见丈夫回来了，急忙问：“医生怎么说？”
“没病，医生要我多呷的，补充一些营养就可以了。”龙大宝轻松地说。接着从口袋里摸出了化验单，对龙飞说：“儿子，这是化验单，你看看，是什么病？”
龙飞从父亲手中接过化验单，一下子便认出了化验单上面写的化验结果：肝癌晚期，癌细胞已扩散。由于龙飞也没有在意，一下子把化验单的结果读了出来：“肝癌晚期，癌细胞已扩散。”
龙大宝听到了“肝癌晚期”四个字，立时，全身便瘫软在地。仿佛死亡之神已经把他拖到了坟墓口。
“龙飞，你仔细看看，是不是写错了。”春艳不相信儿子读的化验结果是真的。
“没有错，妈妈。”龙飞非常肯定地说。当看到父亲瘫软在地，才发觉自己失言，便急忙补充说：“妈，我读错了，化验单上说爸肝有些问题。”此时，他深知“肝癌晚期”这四个字对父亲的打击有多大。他感到很后悔。
“儿子，你没念错啊！”龙大宝伤心地哭了，哽咽着说：“爸爸对不住了你们娘俩啊！”
“大宝，你不要这样，你的病会好的。”
“春艳，你不要安慰我了，我不怕死。我现在担心的是我死后，你娘俩今后怎么过啊？”龙大宝一边说，一边伤心地摇了摇头。
“爸爸！！！”
龙飞一边喊着，一边扑向父亲，紧紧抱着父亲，哽咽着说：“爸爸，我一定想办法治好您的病。”
“儿子，没用的，爸知道，爸走了，只是苦了你和娘啊！”停顿了好一会，又深深地叹了口气说：“爸没用，这该死的病，夺走了我的梦，我的一切，我是死不瞑目啊！儿子，你要争气，好好念书，替我完成没有完成的梦想。”
“爸，我记住您的话。不会让您失望！”
“儿子，有你这句话，我放心了。九泉之下，我会保佑你的。”
“大宝，你要想开点，一定会有办法的。”春艳低声地哭泣着说。
这一夜，一家三口在烦恼中，一夜没合眼。
